一封回信
……谢谢来信,谢谢贺年片。
上半年回了你的信之后,竟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心想你也许念完了学位到国外深造去了。今天读到你的来信,我真高兴。我们虽然还没有见过面,你说你曾经和我的几个集子“渡过一段好愉快的时光”,而我也读过你的一些文章,我们该算是相识很久的忘年交了。说忘年,因为从别处知道你还很年轻。
你信上说:“一年专栏读下来,竟渐渐读出您的一团和气来。虽然有时您也会直指人过,但更多的是乐道人善,甚至,令人起有讚无弹之感。逢人之善,辄满心欢喜,这可不是您以往的风格。”我一向相信文章随人而老,火气自然不那么盛了。再说,《英华沉浮录》曾经常常挑人家文字的毛病,挑得多了,自己会觉得没有什么意思。我於是想到语文功力既然不是一朝一夕可章都收容了许许多多很现代的词彙和句法,可是却是“通”的。
谈到专栏的内容,你信上说,“所以我认为,香港的专栏,或可称人文之渊薮,却也是文人的渊谷,即使大匠操觚,久而久之,那块地也会变成一块地毯,有吹寒嘘暖、送往迎来的社交气息”,你於是不甘心见我每日在“螺蛳壳里做道场”。有你这样的小伙子用这样客气的措辞来提醒我这样的糟老头,我真的有点感动。你必须体谅一个天天写,你可千万记得饶恕我。还有:你说我写的那句“成功的名医”有语病,我不同意。有名的医生多得很,医术和处世未必真的都有成……